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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懂梁言之怎么突然反悔了,耸了耸肩:“算了吧,你心里早有数。孩子总不能背着私生子的名头长大,你舍得吗?”
离婚证到手的瞬间,他像被抽了魂,整个人僵在那儿。
而我,心里那块压了五年的石头,啪嗒一下,碎了。
他还想张嘴,我直接打断,笑眯眯冲他道:
“新婚快乐。”
他睫毛猛地一颤,死死盯着我,好像非得从我脸上挖出点悔不当初的表情。
结果他还是喊住我:
“你别走。离了婚,你也得搬去隔壁别墅,继续当她们的专属营养师。”
“梁先生,”我平静地打断,“五年合同早过了,你忘了吗?”
他嗓音猛地拔高:“你说什么?!”
手腕一紧,他攥得我生疼。我抬头,撞进他眼里——那双眼睛,慌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“不行!我不准!我现在就去找律师续约!”
我真纳闷,为什么偏偏这话最戳他?于是我又说了一遍:
“你要接段轻言母子回家住,公司还要炒作,万一拍到我这个前妻杵在旁边,多碍眼?我又不是自个儿找上门的保姆,留那儿不合适。”
我说得冷静,像在讲一个客户案例。
可他脸更黑了,指节死死压着太阳穴,呼吸都有点重。
“续约有什么不好?你本来就是营养师,言言坐月子正需要你!”
“你为我研究了五年食谱,离开我,你能去哪?”
“我又不是不养你——你要是真不想住一起,我在隔壁再买一栋,把你和孩子接过去不就完了......”
我脑子里嗡了一声。
再买一栋?养着小三,带着私生子,一家三口在镜头前笑得灿烂,而我呢?抱着一张没人知道的结婚证,在黑暗里熬一辈子?
真是梦里什么都有。
我笑出声,打断他那一堆自说自话:
“梁言之,合同解约,我通知你,已经算给你面子了。”
“你这么舍不得我?行啊,把孩子打了,咱俩公开结婚,我立马搬回来。”
他一下子闭了嘴,脸白得像张纸。
他当然做不到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压着嗓子,避开这个雷:
“范槿念,你别这样说话......有火好好讲,别扯上言言,对你没好处。”
“正好,咱们现在都空,去医院看看我妈吧。她最近挺想你的,这事儿......先别告诉她。”
他语气认真,像在安排一场普通探望。
话音没落,他就伸手拉我。
我脑子“轰”地炸了,像有人拿锤子一下砸进胸腔。
他拽着我走了几步,我猛一甩手,挣开他,嗓音都抖了:
“你演够了吗?我妈......早就走了。”
他猛地转身,眉头拧成死结:
“范槿念!你疯了?为了气我,连亲妈都编排?”
我转头,看向他助理,问得轻飘飘的:
“你不知道?”
助理吞了口唾沫,在梁言之刀子似的目光下,硬着头皮开口:
“清明那天,您那边的私立医院连打二十几个电话,全被您挂了。我提醒过您,说是夫人她妈......可能出事了。”
“可您当时说......”助理瞄了我一眼,突然换成了阿拉伯语,“范槿念她妈早就找到肾源了,能有什么事?肯定是看见你和言言去上坟,心里不痛快,想用医院当借口刷存在感。”
那时,梁言之正陪段轻言在祖宅里喝茶、拍全家福,笑得跟过年似的。
他压根没想过,有人在ICU里等他最后一眼。
他只担心,我会冲过去砸了那扇门。
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,僵在原地。
胸口喘得跟破风箱似的,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别......别这样,我不信,这不可能......”
他一把拽住我手腕,力气大得像要捏碎骨头,连拖带拽地把我塞进车里,脚底油门踩得飞起,直冲他那家私人医院。
我早就在系统里把死亡证明的副本调了出来,甩到他脸上时,纸边都划出了风声。
他嘴唇哆嗦,张了几次嘴,愣是没憋出一个音儿,眼眶一下就红透了。
我冷笑一声:“真会演,装给谁看?”
他嗓子像被砂纸磨过,哑得不成样:
“范槿念......我不是故意的......对不起......”
“是我......是我没赶回来......连你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。”
那时候,我妈躺在病床上喘不上气,指甲抠进门缝里,血一道一道往下淌。
我拍门拍到嗓子哑,喊得整个别墅都在颤。
而他在哪儿?陪着他那个青梅,吃顿家常饭,还拍了九宫格发朋友圈,配文“感恩家族温暖”。
梁言之那高得跟电线杆似的背,突然就弯了下去,像被什么重物压垮了。
他抓起我的手,贴在自己脑门上,指尖抖得跟筛糠一样:
“阿意......那天我刚从山里祭祖回来,累得跟狗一样,手机没电,山路又没信号......我真的不知道......”
“可不是说......肾源找到了吗?怎么......怎么会这样?”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13:08:30